战火中的青春

    从延大毕业，杜鹏程被分配到陕甘宁边区被服厂工作，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让杜鹏程创作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勤奋练笔、发表多篇多种体裁反映边区生活的文艺作品……1947年春，他如愿以偿地调入《边区群众报》当记者。

    1947年3月，胡宗南发动几十万大军进犯延安，杜鹏程转入新华社野战分社当战地记者，随西北野战军二纵队一起转战陕北，保卫延安。

    战地记者与战士并无区别，整天和战士们一起生活，行军打仗。正值青春热血之年，投身硝烟弥漫的战火中，经历一幕幕残酷血腥的战争场面，看着一个个熟识不熟识的战友倒下，杜鹏程一次次落泪，一次次用颤抖的手饱蘸血泪记录下一个个历史瞬间。

    西北野战军二纵队四旅十团一营教导员许柏令是杜鹏程在行军中认识的，有次他看到许柏令把自己的马让给患病的战士骑，晚上宿营让战士们睡窑洞，却把牛圈分给干部住，很是感慨。可刚过去几个月，再见到许柏令时竟是阴阳两界。杜鹏程坐在榆林三岔湾火烫的沙滩上，边翻检许柏令烈士的遗物，边悲恸地挥笔，铭刻下了英雄的光辉形象。

    特级战斗英雄王老虎是杜鹏程亲身经历的又一个烈士。有次杜鹏程在战壕里走，看到脚下有个石灰画成的白圈，刚要踏上去，突然被一个大个儿战士一膀子撞得摔下工事，杜鹏程刚要发火，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老虎。只听王老虎说“地雷”就匆匆离开了，杜鹏程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后来行军中，他和王老虎常常同行同睡，还帮王老虎写家书。但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杜鹏程亲眼看见王老虎猛虎般地冲在最前头，边冲锋边投弹，敌人的工事被炸垮，可王老虎却中弹牺牲。杜鹏程含着泪记录下王老虎的英雄事迹，在无比的悲痛中掩埋了英雄，又马不停蹄地冒着酷暑风沙挺进。

    在转战陕北的艰苦卓绝的战斗中，杜鹏程夜以继日地记录下一个个可歌可泣的人物，这些感人至深的故事，就成了后来小说《保卫延安》的一个个血肉丰盈的素材。

    投身西北解放战场，杜鹏程仍不辍笔耕，创作出大量通讯报道、剧本、速写和散文，可他用的笔却还是在延大上学时发的钢笔尖，写字时必须先用木条捆住笔尖，边写边蘸水，非常不便。1948年春在合阳修整时，政委杨秀山听说后，便命令供给部部长：“一定要给杜记者搞一支好钢笔！”很快，一支当时很贵重的“金星”钢笔便握在了杜鹏程手中。壶梯山战役打响，杜鹏程目睹战士前赴后继的壮烈场面，含泪用这支笔写信给彭德怀司令员，司令员读后深受感动，特致函批示西北总分社表扬杜鹏程。西北总分社将这个报告改编为《壶梯山战斗见闻》，予以全军广播。从此，杜鹏程的名声不胫而走。

    随着部队向西挺进，杜鹏程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扶眉战役期间，部队文工团在西北农业大学演出由他创作的话剧《劳动人民的子弟》，台下有位农大附中的女孩深受感动，积极要求参军。这个女孩名叫张文彬，后被调到杜鹏程所在的四师政治部工作。有天，在渭河畔的老乡家，杜鹏程闯进了张文彬的视野。只见杜鹏程“赤着脚，穿着一双厚底旧布鞋，一条裤筒卷得老高，一条却拖在地面上”，张文彬羞怯地不敢正眼相看。一个月后，他俩的订婚报告被正式批准。杜鹏程激动地拉着张文彬的手说：“你知道吗，你跟着我是要吃苦的……”张文彬微笑着，大眼睛里闪烁着坚贞的波光。

    1949年5月，解放战争基本结束，杜鹏程随西进部队到达新疆迪化（乌鲁木齐），在新疆日报社和张文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随后被派到喀什工作，不久又调回新疆。回新疆时，二军军长郭鹏很爱慕他的才华，想留他做秘书，可杜鹏程更留恋记者工作，就偷偷办理了手续，夫妇俩一起悄悄离开。郭鹏军长得知后，急令警卫员驱车追赶，谁知警卫员误会了命令，追上杜鹏程后，就用枪威胁杜鹏程夫妇，像抓逃兵般凶狠。杜鹏程好说歹说都不行，最后只好把张文彬当做人质押回喀什，他自己则单枪匹马地回到了乌鲁木齐。